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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言的人生经历及简介 ,一个饿汉的文学成长之路

时间:2024-07-20 12:15:44


1、

莫言原名管谟业,1955年出生在山东省高密县一个农村大家庭。这个地方离写出《聊斋志异》的蒲松龄的故乡也不远,只有三百多里路。

六十年代的中国正经历一场粮食危机的浩劫,许许多多的田地里长不出庄稼,饿死病死的人非常多,莫言的村子里最高纪录是一天死了18个人。

村里的孩子们的脸都有点绿,下巴有点尖,挺着大肚子走路打飘,莫言也是其中一个。

莫家口里不吃,腚里不拉就想攒钱买块地,结果就是这块没捂热的地让这户农家被扣上了富裕中农的帽子。

带着这顶不光彩的帽子,翻身失败的一家五口人,挤在一个夏热冬凉的土屋里。

不管酷暑寒冬,五口人都挤在一张小炕上,身下睡着草席,身上盖着薄被。

莫言还有个尿床的毛病,总半夜悄悄画地图,害得一家人跟着睡湿被窝。

在兄妹的推搡抗议声中,他的母亲担起夜班催尿工作,隔断时间将他叫醒排尿。

那段尿床的岁月,他不敢听到“被子”、“地图”这样的字眼,要么赶紧打岔要么就掉头走人,强烈的羞耻感让他十分自卑。

直到大家发现了语文老师对莫言的态度中有一种别样的关怀和关照,才发现了昔日小伙伴已经实现”阶级跨越”的种种可疑迹象。

他经常拿着本新华字典指着个生僻字给大家出难题,还在各个村子里寻觅给人家当免费劳动力的机会。

2、

没人知道这种种古怪的行为背后,是一个饿汉的雄心。

还是因为成分问题,刚刚上到小学五年级的莫言被迫辍学回家。

老同学都坐在课堂里念书,自己却因为一块没有到手的田坏了成分,成了个放牛娃。

莫言之所以叫莫言,是因为他小时候话太多。

放牛的日子很枯燥,再加上不能上学的失望,他经常对着牛倒出一肚子的不满,牛对此毫无反应。

他只好翻那本唯一属于他的《新华字典》,翻到哪看到哪,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后就想找书看。

那时整个村里也没几户人家有书,有书的人家都把书奉为至宝,没有白看的道理。

莫言想出了一个办法,给人家拉磨,拉十圈磨可以看主人家一页书,那段时间他看遍了周边村子的书,成了当地最有墨水的饿汉,他以为天下的书已经被他看完了。

那时莫言的人生还是混沌不清的,吃饱是他的最大理想。

短期来看,能吃饱的办法是摆脱农民身份找个好的工作,于是他在叔叔的帮助下,进了城乡结合部的棉花加工厂,干了份还算轻松的活,当上了棉花称重员,有样学样留起了分头。

也是这个时候,他终于能吃饱饭了,还惊奇的发现自己不再尿床了。

跟几百名青年融在一起后,莫言的视野里除了稻子谷子,又增加了很多故事。

他从一位被革回村的邻居口中听到了非常腐败的故事,那些靠笔杆子吃饭的作家,能过上一天三顿饺子的奢靡生活。

饺子这个东西,只在过年的时候短暂出现在他家饭桌上。

现在他知道了有这样一份神仙职业可以一天三顿吃饺子,口水在嘴里打了转,但是从一个棉花站的工人到作家的路,是那样遥远不切实际。

在那个年代,年轻人要是能入伍当兵,才是个靠谱的正经事。

莫言人缘好,邻村的一个伙伴正积极筹划入伍的事,就把这个路子也告诉了莫言,还慷慨的向莫言打开了父亲的后门,只要一封信就可以解决莫言的身份问题。

就这样,阶级富农终于洗去了”耻辱“,改造成了一个穿着军装的农民。

3、

此后,他沉醉在一边干着农活,一边对作家奢靡生活的幻想里,也常常提笔给领导写些小稿小报,得到了些赏识。

一直待到了24岁,大龄莫言才等到了提干的机会,被调去了保定,在他满心以为迈入人生新篇章时,一则不允许从普通兵直接提干的文件又令他希望破灭。

1977年,“八八座谈会”像一线曙光,将生机送到了那些劳动青年中去。

大队广播念着《人民日报》21日刊发的消息《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》:今年的招生对象是工人、农民、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……”

莫言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,只读到小学五年级的他不得不重新拾起书本,啃了四个月的硬骨头,等来的却是高考落空的消息。

提干搁置、高考无望,在万般惆怅中,当作家的念头再次闪过他的脑海,这是他真正开始笔耕不辍的开端。

1981年,小说《春夜雨霏霏》诞生了,先后在保定的多家刊物发表收录。

一年后,莫言被破格提拔调往了北京,两年后他终于考上了解放军艺术学院干部专修班,和其它有创作基础的军官们一起,开始了作家生涯。

许多的喜悦接踵而至,这个山东汉子第一次感受到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,生出了不少狂妄的想法。

在一次作品讨论会上,莫言一改往日温厚性情,尖利批评李存葆的获奖作品《高山下的花环》根本不是小说,就是个电影分镜,其水准跟自己在部队写的英模材料差不多。

李存葆大莫言十岁,是个沉稳的老大哥,他一言不发的抽着烟听完了这些话,反而是在场的其他人看不下去,戳着莫言的脊梁讨伐这个不知深浅的后生。

在这场讨论会后的几个月里,莫言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,要用实力给自己说过的话撑腰。

这个实力就是《中国作家》的期刊上他的那篇成名作《透明的红萝卜》。

成名作引起了一些反响后,莫言的文学故乡反哺给了他生生不息的养分,接连孕育出了一批高密乡为故事背景的作品。

他的灵感开始澎湃,有时一句话没写完,后面的几句都已经出现在了脑子里。

1984年底,《红高粱》问世了,整部作品的前后加起来只用了两周。

写完后莫言的心里打起了鼓,他感到了一种过于超前的意识不被接受的隐患,当他把这部作品拿给几个要好的同学看时,大家评价并不好。

事实证明,牛人的诞生总要经历孤单和不被理解。

《红高粱》之后的火爆程度,被形容为八十年代的文学代表作,是当时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小说。

张艺谋也是小说的忠实粉丝之一,他辗转几次公交来军艺找到莫言。

后来莫言回忆起来,张艺谋跟他印象中的农民很像,给人一种朴实可靠的亲切感,两人就在走廊里以800元的价格谈好了电影的改编权。

莫言说:“巴金、鲁迅的作品,会要求你忠于原著,莫言的作品随便你怎么改。”

这部作品,让张艺谋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导演,为巩俐将来的影后路铺上了鲜花锦簇的道路。

只有莫言心里有些后悔,小说中的很多精彩故事都被张艺谋舍掉了,最后只取两个篇章的200个多镜头。

4、

在蔡康永的访谈中,莫言被问及总被人以电影的方式认识,会不会感到很委屈,莫言坦诚的回答:“不会,电视电影也是成就作家的一种媒介,与之对抗是很不理智的。况且,这也会给作者带来丰厚的版税收入。”

对一个作家而言,能让自己的手写体变成铅字刊印出来,已经是一种至高的荣誉,很多写作者笔耕二十年,稿纸堆成山,都没有代表作。

莫言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不易,在最初向外投稿时,他只敢投给艺术水准要求较低的地区刊物,一封退稿信拿到手就再改地址投到另外一家刊物。

有些作家为了能让自己的作品早日见光,小心遵循着头脑中残留的种种禁锢。

随后蔡康永抛出的另一个问题,很尖锐,也直戳一些“知识分子”的腰眼:

“会不会为了歌颂而歌颂?”

显然,莫言没有为此牺牲自己的态度,不将小说变成宣传工具,敢写具有挑战性的题材,是他的坚持。

在中越边境摩擦的日子,许多人歌颂战士的英勇无畏,莫言却写了一遍逃兵题材的小说,最终是故事被四家刊物拒稿,那时他已经写出了《红高粱》奠定了自己的位置。

仍然会面对这样的问题。

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必须视死如归么?多少将士抱着抛头驴洒热血的心,却没来得及贡献力量,就被一颗不长眼的子弹夺去生命。

我们的士兵很多是农民子弟兵,并不像苏俄那些将领有贵族血统,人的本性就是有惧怕,但这不代表惧怕就不是好兵。

莫言的敢写,恰恰是因为一种理性。他知道,一个作家要成为好作家,必须具备大量的阅读储备和鲜明的个人风格,只有形成了一种自信的写作风格,才能成为真正的大家。

说到底,他是个敢与狂风对峙的思想者,在写《檀香刑》时他也曾反思,是否该将一部作品写的这样鲜活悲惨、刀刀入扣?

但世界上的事情,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,保留那一点去伪存真的欠缺,才能持恒。

文章开头讲的那个莫言代言的故事,其实是一位故人请他帮写幅字,这幅字是用来感谢那位瓷器企业家对自己的帮助。

就是借花献佛,莫言也是出于一片好意,做一份顺水人情,没想到被利用宣传成了一个莫须有的代言,弄的老艺术家“晚节不保”。

这也是莫言笔下的芸芸众生的一个分类,一个功利的蠢人。

王小波曾经说:知识分子最怕什么?最怕不理性的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