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骥才先生的《挑山工》在1981年发表之后,先被选入高中课本,后被选入小学课本,至今仍然是小学老师和小学生非常喜爱的一篇美文。几十年来,几代人通过《挑山工》了解泰山、感受泰山的同时,更好地学习、传承了泰山“挑山工”的优秀品质,挑山工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,包括许多人登山时也在模仿挑山工的样子走折尺形路线。
《挑山工》第一段就介绍了挑山工们的登山方法、解释了他们走“折尺形”路线的原因:“他们走的路线是折尺形的,从台阶左侧起步,斜行向上,登上七八级,到了台阶右侧,就转过身子,反方向斜行,到了左侧再转回来。每转一次身,扁担换一次肩。这样曲折向上登,才能使挂在扁担前头的东西不碰在台阶上,还可以省些力气。担着重物,如果跟一般登山的人那样直往上走,膝盖会受不住的。”课文中“曲折向上登……还可以省些力气”、“直往上走,膝盖会受不住”两点是需要探讨的,可能是一个错误。
首先分析“曲折向上登……还可以省些力气”这一观点。
“力气”是个“功率”概念。登山向上运动是需要做功的,登山过程中的做功主要是增加身体的重力势能,我们身体的重力可以看作是一个不变的衡量,影响重力势能变化的是高度,登山的每一步都在增加高度,增加的高度越大重力势能就增加的越多,做功也就越多。功率是做功多少和完成这些功所用时间的比值,做相同的功用的时间越多或者相同时间内做功越少,功率就越小,也就是我们说的越“省力气”。
如果上山的道路是一个斜坡,我们走“折尺形”路线曲折向上登的话,每迈出一步跨越的高度就比直往上走要小,做功就少,而这两种走法每跨一步所用时间基本是相等的,所以在斜坡上走“折尺形”路线曲折向上登山就功率小、“省力气”。
如果上山的道路如泰山一样是台阶的话就不一样了,台阶的高度是一定的,不管是走“折尺形”路线还是直往上走,每跨一步增加高度是一样的,增加的重力势能也是一样的,所以做功是相同的。在台阶道路上,两种走法每跨一步所用时间仍然是基本相等的。所以,两种走法每跨一步做相等的功,用的是相等的时间,功率一样,并不“省力气”。
既然走“折尺形”路线不“省力气”,泰山的挑山工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走法呢?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模仿挑山工的走法呢?其实,这种登山方法与泰山的台阶结构有关。
泰山的台阶横向宽而纵向短。台阶宽适合走“折尺形”路线,西岳华山的台阶很窄,华山的挑山工是走不出“折尺形”路线的。当然泰山的挑山工走“折尺形”路线一定不是为了走姿美观、与众不同。泰山的台阶纵向短,小于一个成年人的脚长,正是这种结构特点泰山挑山工选择了“折尺形”路线登山的。
无论是走路、爬坡还是上台阶,我们落脚时脚后跟先着地是比较舒服也不累的,你可以体验一下在平地上踮着脚尖走路的感觉,是很累的。
泰山的台阶纵向短,直往上走的话,台阶上面放不下一个脚掌,这样上山脚后跟是悬空的,就像我们在平地上踮着脚尖走路一样,这时候腿部肌肉处于紧张状态,是很累的,也会造成肌肉受伤。
在泰山的台阶上走“折尺形”路线曲折向上,就可以把整个脚掌放到台阶上面了,这时候是脚后跟先着地,可以起到保护腿部肌肉的作用,也不会觉得很累。这里的“不累”,并不是“省力气”。上山费力气的表现是心跳加速、呼吸急促以及腰部以下的肌肉酸痛等,属于全身心的,“力气”是一个人的输出功率。走“折尺形”路线可以让脚后跟先着地,改变的是腿部肌肉的紧张状态,属于下半身的感受,减少了腿部肌肉的劳损,也会带来“不累”的感觉。
也有人说,走“折尺形”路线登山,胸闷气短的感觉减轻了,就是“省力气”。这个说法是对的。这是因为在向上升高大于一个台阶高度时,曲折向上走比直往前走所用时间多,平均功率减小的原因。如果我们直往上走,放慢速度,在每一个台阶上稍作停顿,增加总的登山时间,从而减小平均功率,同样可以减轻胸闷气短的现象,起到“省力气”的作用,这就是我们通常说的“上山不急”的道理。
再来分析“直往上走,膝盖会受不住”这一观点。
膝关节的主要功能是负重和屈伸,其运动则是二维的。正确的使用膝关节是不会对膝盖造成伤害的,就其功能和运动规律方面来说,负重过大、屈伸过度和扭曲运动都会对对膝盖造成伤害。
对登山运动来说,游人的负重主要是自身体重,膝关节的屈伸是由台阶的高度决定的,这两者几乎是不能改变的。登山对膝盖的保护重要的是路线的选择,顺从膝关节二维运动规律。沿着台阶直往上走是符合膝关节二维运动规律的,和我们沿着平直路面走路是一样的。反而,如果走“折尺形”路线曲折向上登山,膝关节要发生一定角度扭转的,增加了膝盖关节间的摩擦,严重的话会导致滑膜受损等。
总之,走“折尺形”路线登泰山,可以减少对腿部肌肉的拉伸,减轻肌肉疼痛感,并不“省力气”;直往上走,不是造成“膝盖会受不住”的原因,曲折向上登山可能会造成膝关节受损。
在台阶道路上登山,正确的方法应该是:直往上走,放慢速度!泰山的台阶纵向短,为了能让脚后跟先着地,可以选择走“折尺形”路线曲折向上登,但是要尽可能的让身体面向前进方向,不要让腿部和身体发生扭曲,保持膝关节在前进方向的平面内屈伸。